三年六班男生宿舍。

段永語氣又羨又妒：“紀哥, 隔壁的學神參加奧數比賽回來了，老師們的掌中寶，估計上課又要聽老師們的念叨了。”

“你挺關註他的，難不成對他有意思。”紀歲正煩著, 聽見這個名字饒有興趣的問。

“我又不是個同性戀！愛慕學神的人太多了, 學神清心寡欲對每個人都沒有使過眼色。”

不是同性戀？

段永嘀嘀咕咕：“要是我是謝時，我一定每天談一個女朋友, 不帶重樣的。”

紀歲懶懶的咬了咬腮幫子的肉, 淩厲到漂亮的眉眼陰郁, 帶著點漫不經心。

“所以你不是他。”

段永：“嗷嗷嗷, 紀哥你好絕情。”

“不過真不知學神談戀愛是怎麽樣的？紀哥你怎麽說。”

紀歲哼笑：“我又不是他, 我怎麽知。”

段永：“……”

“紀哥, 你又把天聊死了。”

紀歲懶得搭理他, 翻過身睡覺。

夜色漸深, 謝時走在回家的路上, 黃昏線沒入山頭, 紀歲飄在謝時的身邊，他本來比謝時矮半個頭。

飄著就差不多一樣高。

紀歲面無表情踩在地上, 矮了謝時半個頭。

這才是最萌身高差。

“看這裏, 帥哥看這裏~”

“他身上的陽氣好足。”

“帥哥，你看看我們。”

正圍繞在一群男鬼女鬼之中的男子泛著黑眼圈, 印堂發黑，眼睛浮腫, 顯然是采補過度，他們看見謝時大膽勾引。

衣服布料穿得很少，隱隱就能窺探到身上的部位。

紀歲收斂氣息，沒有放出自己身為厲鬼的強大戾氣, 可把鬼們高興壞了。

“帥哥，我們都是你的。”

比起之前那個男人，謝時完全是極品。

“你還真想和他們一起共度春風？”一只蒼白的手在謝時的喉結處摩挲，冰冷的氣息包圍謝時，迎面就是紀歲俊美的臉。

“湊太近了。”謝時偏開頭。

“你們擋我路了。”

紀歲變成鬼後陰晴不定，他變成幾塊布料把鬼們遮得嚴嚴實實，自己監守自盜貼上去。

“你陽氣足？”紀歲的手指在謝時的脊背滑動，它仗著人看不見他，在大街上就敢動手，顯露身形只讓謝時一個人看見它。

“在國外沒有和人一起……”紀歲尾音上翹，語調暧昧：“上.床？”

紀歲記得這人脊背線的汗水和強健的腰腹，向來冰冷如霜的臉上隱忍又克制，漆黑的眼睛只會看著他一個人。

低沈沙啞的嗓音問：“疼不疼。”

“疼不疼。”

“……疼。”紀歲差點罵娘，眼尾緋紅，霧氣彌漫。

謝時托著紀歲，喉結滾動，眉眼一片動情，他低低的喘息。

“疼也忍著。”

“馬上就不疼了。”

覆唇，謝時落下一個疾風暴雨的吻。

謝時：“在國外沒有遇見合適的。”

他打開了公寓的門，紀歲立馬飄進去，看見在冰箱上寫的又重新出現的紙條。

【交房租，不然我們就偷偷上你的床，嘻~】

紀歲：“……”嘻你媽。

“呵呵。”

指尖燃起鬼火，幽藍的光把紙條燒毀，沒有留下一絲痕跡。

謝時給自己煮面，紀歲飄進廚房，抱著胸：“中午吃的面，今晚又吃面。”

“晚飯吃簡單點。”

“你該回去了。”謝時的態度一直很平穩，只有昨夜抱著紀歲，紀歲才明白這個人是在乎他的。

“回哪？回墓地？”

“……”

說完紀歲就後悔了，它看見謝時垂眸關火，把面端在了桌子上。

“我死後一直都睡在這裏。”

謝時聽見“死”字，手指頓了頓。

紀歲輕輕地落在謝時的膝蓋上，他伸手摟住謝時的脖頸，露出白皙精致的鎖骨，他輕輕的說：“我說錯話了，你不要生氣。”

謝時：“你下去。”

“我補償你怎麽樣？”紀歲晃蕩著腿，腳裸分明纏著謝時的小腿，手指落在他的腰腹間打轉。

“不需要。”謝時想把紀歲趕下去，卻發現自己又動不了了。

紀歲微涼的手指拂過謝時英挺的臉龐，“好溫暖。”

謝時一怔，眉頭緊鎖又松開了一些。

它悄悄把冰涼的指尖伸進了謝時的衣服領子裏，把謝時冷得打了一個寒顫。

謝時閉了閉眼：“紀歲你幾歲了？”

“十九歲。”紀歲拉長了嗓音：“我和你在你家裏，做了些勾當。”

謝時：“……”

他都不會害臊的嗎？

正在這時，門外傳來響鈴的聲音。

“先生，你的外賣到了。”

響鈴聲不斷響起。

一聲比一聲急促。

“先生，你的外賣到了。”

穿著黃色衣服的小黃人外賣員盡職的按門鈴，“啪”的一聲手都按掉了，在地上暈開了血跡。

“送外賣……送外賣……不能……誤時……”

他撿起來繼續按門鈴。

門開了。

外賣員把手抱在懷裏，擡起手腕看手表：“還差三分鐘。”

謝時看著布滿血跡的外賣盒子，接過來仔細查看，“你送錯外賣了，這不是我家的地址。”

外賣員：“……”

紀歲踩在地上，沒有上前，他想要等謝時受到了驚嚇，再上前去英雄救美。

受傷？它這麽強大不會讓謝時受傷。

就算受傷了，它也能讓謝時恢覆如初。

？？？

真是好前任。

“不是你家的外賣……”外賣員似笑似笑：“那我誤時了……誤時了要……扣錢！！！……”

外賣員所在的地方冒出了鮮血，他的眼珠掉了出來，哭天喊地：“扣錢，我要被扣錢了！我上有老下有小，還要被扣錢！！生活怎麽這麽難！！”

“既然如此，我要被扣錢，那你就去死吧！”

外賣員面容猙獰，正準備猛撲過來，滴答滴答的血跡落在地上。

謝時冷靜：“你的眼珠掉了。”

外賣員：“？？？”

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？它要殺他誒。

“你是一個外賣員，應該註意儀容儀表。”

“……”外賣員哭著撿起眼珠按上去，很有職業素養，兇神惡煞：“現在我要殺了你！！”

謝時：“你先等等，我有辦法。”

外賣員：“……”做鬼還有沒有尊嚴了？！它的臉皮抖落，啪嘰落在地上。

外賣員冷哼一聲，就看看你還有什麽小花招？

謝時走進房間拿出一只筆。

他低頭在外賣員的單子塗改，側臉在燈光下輪廓分明，鼻梁高挺，薄唇抿成一條線。

只見在單子上的住址和顧客都打上了橫線，重新寫上謝時真實的名字，住址和聯系電話。

“現在這就是我的外賣了。”

紀歲猛然一驚，他看向謝時。

那個站在門口的男人面對奇形怪狀的鬼怪，地上的血跡不改神色，側臉仿佛鍍著光。

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，半夜在男生澡堂裏遇見，勾人得很。

紀歲心中一動，像是有火在燒，已經很多年不曾有了。

“我……我沒有送錯外賣……”外賣員喃喃，他抱著自己的手，盯著那張塗改過的外賣單子，伸出另一只手急切抓了過去。

謝時：“你看看有沒有誤時。”

外賣員把抱著的手腕擡起來：“還有……一分鐘……我沒有……我沒有誤時……”

“我……我沒有誤時……我……不用……扣錢啦……”

謝時笑著：“你不用扣錢了，恭喜。”

謝時打開外賣盒子，是熱氣騰騰的披薩。

外賣員把外賣單子珍貴妥帖地放在衣服口袋裏。

這是它沒有送出去的最後一單。

外賣員驕傲極了：“當然，我是最快的外賣員。”

外賣員哼著歌，心情愉快的離開了，騎著電瓶車消失在眼前。

他敲了這麽多門，只有謝時一個人聽見了。

血跡消散，門外恢覆如初。

謝時關上了門。

“謝時。”紀歲喊了一聲謝時的名字。

“嗯？”謝時疑惑的看向紀歲。

紀歲換了一身衣服，他坐在謝時腿上，用手指繞著他的鬢發。

“你對它挺好的。”

謝時無語：“……”這醋也吃。

“你今天去福利院幹什麽？”

“與你無關。”謝時：“你回去吧，是墓地也好。”

紀歲隱藏了身形，他知每晚謝時都會洗澡，它又怎麽會錯過這樣的好事。

它把目光落在冰箱上，謝時長這麽大？還活得好好的真奇怪。

“紀歲，出去。”

謝時感覺有手拂過他的胸膛，他立馬穿上浴袍走了出去，連水都沒有擦。

紀歲坐在床邊，解開了兩顆扣子。

“你去參加我的葬禮一點也不傷心。”

謝時擰著眉：“對。”

“謝時，你也變成鬼好嗎？你來陪陪我。”

紀歲瞬間就到了謝時的背後，圈住他的腰，低低的聲音像是在撒嬌。

謝時沈默半晌：“別白費心機，我不會變成鬼。”

“那可不一定。”紀歲低笑：“我把你手腕割傷放血而死，你就會變成厲鬼。”

謝時突然拉住紀歲的手。

蒼白沒有一絲人氣，冷冰冰的。

被謝時牽著手有種暖洋洋的感覺，好像整個魂體都被滋養了。

紀歲犯困想睡覺，鬼應該不會睡覺才對。

它抱緊謝時，像是惡龍抱住了自己的珍寶。

“你別和陸家起沖突，我自己解決。”

鬼的世界不講理，紀歲變成鬼後力量強大，早就想殺了許卓和陸巖。

只是還需要時間。

在陸巖提出要把謝時引誘回來，牽制住它。

不可避免它心動了，還親自寫了信，讓郵局送過去。

仿佛被這個男人勾了魂魄一樣。

“留在這裏，就別亂動。”謝時闔上眼睛。

“哦。”紀歲把謝時的手放在自己腰側。

謝時想到自己去醫院，在捐贈名單裏找到了紀歲的名字。

紀歲自願把腎捐贈給丁覺。

丁覺是福利院院長奶奶的親兒子。

而那家醫院是陸家的私人醫院。

幾個月前。

“紀歲，紀歲，乖孩子就你的型號和丁覺配得上。”冉明瑩用龜裂的手緊緊握住紀歲。

“我為了福利院辛苦大半輩子，忽略了兒子。這是他第一次求我。紀歲，你就幫幫他。”

紀歲每天打了很多兼職掙錢就是為了冉明瑩的糖尿病，他是福利院最懂事孝順的孩子。

小時候就開始撿垃圾攢錢，減輕負擔。

紀歲疑惑：“只有我一個人和丁叔叔的型號配對嗎？”

冉明瑩想到還有三個□□，醫生說過價格昂貴，她根本拿不出那麽多的錢。

拿出來就要傾家蕩產，她兒子也不準，冉明瑩說服自己。

“還有其他的，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。”冉明瑩很狡猾，半真半假的說。

“紀歲，你救救你丁叔叔，算我求求你了。我就這麽一個兒子，不想黑發人人送白發人。”

紀歲：“……”

“你讓我想想。”院長奶奶這個稱呼紀歲突然就叫不出口了。

“好好，你好好想想，就是不要耽誤太久。兩天行嗎？”

“紀歲時間很緊，你丁叔叔等不及了。”冉明瑩再次抓住紀歲的手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
“你一定要幫我！你一定要幫你丁叔叔！”

紀歲離開了醫院，謝時以前罵他不長記性，冉明瑩對他只有一點關心，他就像飛蛾撲火一樣。

謝時每次都陪他回福利院。

紀歲一個人走到街上，霓虹燈五彩斑斕，人來人往，他好像還是一個人，從出生開始就是一個人。

中途有人進來又走了，他腦海裏閃過段永還有一些人的臉，最終停留在一張俊美冷淡的臉上。

謝時走的那天，紀歲偷偷去看過。

他就看著謝時不斷倒退出自己的世界。

手機嗡的一聲響了。

S:【生日快樂。】

次日一早，謝時醒過來，被褥另一邊冰冷的氣息消散，紀歲走了。

他的手機還在發燙，估計是紀歲玩了一晚上的手機。

不怕近視也不會疲憊。

他帶著文件包去了福利院附近的飯店，丁覺約他見面。

“謝先生，我記得你。你以前和小紀來過福利院。”丁覺是一個大約四十歲的中年男人，穿著西裝，啤酒肚很大，小眼睛裏渾濁不清。

他嘆氣：“小紀人很好，就是死得太早了，這孩子太可惜了。”

“謝先生，你打算投多少錢？這幾年福利院生活艱難，要是有了謝先生的投資能改善孩子們的生活狀況。”

“謝先生和小紀關系匪淺，應該不會想看到福利院倒閉。”

謝時把文件包裏的資料拿出來推給丁覺：“你先看看資料。”

丁覺帶著笑拿起資料，笑容唰的一下就不見了，臉色泛白，臉上的肥肉抖了抖。

“你，你從哪裏來的資料？！誰給你的！！”丁覺把資料全撕了，吐出一口濁氣。

“挪用福利院的捐贈公款，嫁禍轉移財產。”謝時：“丁院長，這樣的證據我有很多備份。”

“謝時，你到底想怎樣？”丁覺臉上的兇狠和惡毒變成了哀求，他甚至下跪，流著眼淚：“謝先生，都是我鬼迷心竅，我也是沒有辦法了。”

“你看在我媽的份上和小紀的份上饒了我這一回，我下次再也不犯了。”

包廂裏空氣似乎靜止了一秒。

謝時握緊手指：“你們當初也是這樣逼迫紀歲給你捐腎的。”

丁覺眼神閃躲：“是小紀想要報答我們的恩情，才把腎捐給我的，他是自願的。”

“我早就想這麽做了。”謝時提起丁覺，一拳狠狠地打在丁覺的身上，專門朝著他的軟弱處下狠手。

“嘭嘭嘭——”丁覺憑借本能想要反抗，還是在謝時的拳頭下沒有發揮的地方。

“別打了！別打了！我錯了！我錯了！！”丁覺被打得鬼哭狼嚎。

謝時向來知禮矜貴，但他不是一個沒脾氣的人。

他提起丁覺說：“你不配用他的器官。”

丁覺半睜著眼睛，胸膛不斷起伏。

“人不僅有這輩子，還有下輩子。會一筆一筆算完。”謝時嘴角冰冷。

謝時目光似乎有魔力，丁覺對上那一眼大汗淋漓，心中升起了無盡的恐懼。

以前謝時和紀歲回福利院，謝時就是一個知書達理的人，身上隱隱的疼痛還在提醒丁覺身上的傷。

他完全沒想到，謝時是一個這樣的人。

他狼狽不堪，敢怒不敢言，內心的恐懼還沒有散去。

謝時走進洗手間去洗手，把手指一根一根洗得幹凈。

他發現某寶給他發了一條消息。

【親親～，您的訂單已經開始送貨，請您放心我們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。收到貨後請親親五星好評返現喲～[害羞]】

謝時：“？”

他這幾日沒有在某寶買東西。

謝時走出飯店，點開某寶。

【您買的貓耳娘套裝正在派送中~】

謝時耳尖一下子就紅了。

他點開和客服的聊天記錄。

【這個效果怎麽樣？】

客服：【親親~放心，用過的都說好，我們還送贈品，親親下單記得備註說明喲】

【速度快嗎？安全嗎？迷人嗎？】

客服：【我們順豐包郵~如果在A市明天就能到~親親~一定給你和你的另一半美好的體驗[害羞]】

界面出現一個訂單，備註：快快快！！！

客服:【愛心發射.jpg】

謝時：“……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院長奶奶：我不想黑發人送白發人。

謝小時：我不想黑發人送白發人。

院長奶奶：？

謝小時：你沒頭發，你禿！

紀小歲：快快快！！！

院長奶奶：？？？感謝在2022-03-04 21:48:32~2022-03-05 19:56: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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